女人跟着也进了卧室。
敏感的她一下子就察觉了男人情绪的变化,女人有些慌乱。
“一听说你要回来,我就开始准备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没想到会……你要是不喜欢我把它们拿走。”
女人一边解释,一边开始收拾。
可却是拿起着,又放下了那,手忙脚乱了一番后,女人手里拿着个玩具熊无助的站在了那里。
“不用了。就先放着吧。我想先休息一下。”
李平说完就打开行李,自顾自的摆放起从部队带回来的物品。
女人低着头走了出去,顺手把卧室的门也轻轻的带上。
听见关门声,李平停止了忙碌。
从女人刚才的举动里,他体会出了深深的关切,几丝惶恐和几多无奈。
转身忙碌的时候,他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心在颤动,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在心底被唤起。
是感动吗?
还是……这突然间涌动情绪,像风卷起的海浪,让他有些不能自己。
在心里暗暗的大吼了一声,男人一头扎到了床上。
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心思缥缈。
儿子,他是我的儿子!
可他是什么时候上的学?
什么时候开始长大?
现在他会喜欢些什么?
这些年他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从没有陪伴过他的母亲?
……还是……恨?
他会吗……我该为他做些什么?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缩成一团的母亲,痉孪的手拉扯着头发,仿佛疼痛才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平静了一点。
念头又转了起来。
他刚才好象没有生气,那他可能就不会走了。
可他还要走该怎么办?
不!
这次我绝不会在让他离开我!
我一定……女人猛的站了起来。
“啊……天都快黑了呀!”
那他……还好还好……他还没醒。
那我……我该……对,做饭!
是做饭!
女人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拿起了包,一溜烟儿的冲了出去。
很快,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她轻轻的打开门,向儿子的房间看了看。
“还在睡……哼!”
放松下来的女人心里哼起了歌。
进了厨房,放下大包小包,把围裙往腰间一系,女人忙了起来。
我洗洗……我切切……一会儿,女人微笑着拿起了炒勺——炒什么呢?
我会做炒鸡蛋,我还会……我会……我怎么什么都不会呀!
面对着摆满厨房的美味,女人的手开始颤抖。
巨大的打击一下子把她的心拉空了。
女人浑然不觉,晶莹的泪珠落在菜叶上,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剩下的我来吧,你先去休息一下。”
男人淡淡的说着,接过女人手中的炒勺,解下她身上的围裙自己带上。
然后轻轻的扶着女人的双肩,用心安慰了女人一下。
女人无声的走了出去。
嗯。
菜很全了。
来在让我看看……盐,酱油,醋,味素,花椒粉……还有?
……怎么只有着些调料?
那配料呢……葱!
鲜姜!
这……怎么鱼都开肠破肚了,为什么不去鳞?
还有芹菜已经切了,叶子还在?
那油菜咋就剩光杆了?
……晕……天啊……这是为什么?
难!
可是我会!
哼哼……男人开始了。
坐在客厅里的女人已经不在是失落了。
“什么你来,为什么叫我走?菜可全是我买的!要是做不好,我……哼!就你能!”
男人辛苦为什么会有人恨?
姜丝肉,韭菜炒鸡蛋,烧油菜,清蒸鱼,西芹炒肉……这么多?
看起来还不错。
味道嘛,我先尝一下……嗯——我在来这个,那个也……
“咳。咳咳……我饿了,就……咳咳……”
女人好象快了点?
“来喝口水,哎—慢一点。”
男人也很……
“你喝红酒?”
“家里只有红酒……”……夜色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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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八九年的时候,我们生活中的许多方面还都由集体来办理。
集体为我们准备了统一的住房,托儿所,医务室。
为我们统一供应热水,采办肉食甚至于新鲜的蔬菜。
这时候的集体有时更像是一个保母。
而集体为我们提供的热水是每周的周五和周六,每户月收费三元。
这不,今天就又是集体供应热水的日子。
晚饭过后,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叫儿子去洗澡。
男人放好了水,舒服的躺了进去。
部队的战斗速度在洗澡时也是一样的。
很快,男人就完成了任务,擦干身上的水珠后,他穿上自己从衣橱里拿来的睡衣。
咦—肩怎么这么紧,呀—它怎么才刚到膝盖,还有一丝淡淡的香气。
这是?
嗨……我怎么就……
男人忸涅的走到厨房门口,探进半个头,见母亲正忙着,他赶紧打了个招呼就一转身,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儿子逃走后,正在洗碗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笑了。
“小鬼,你以为我没看见吗?真是的,拿东西也不看好好看看,这下子好了吧?哼……瞧你那狼狈相……”
在心里笑骂着,女人的手也停了下来。
“这才几分钟就洗完了?那能洗干净吗?不行,这一定得让他改。最少也得洗半小时。对,就……”
一向爱干净的女人马上下定了决心。
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睡衣。
整整齐齐的五件。
水蓝色,乳白色,条纹相间的……变换的色彩中,男人的心也……换好衣服的男人躺在床上,家的温馨轻轻的抚慰着他,梦境悄然而至。
洗刷完毕的女人把一切都整理好后,也去洗了个澡。
她擦着头发,在儿子的卧室门外站了一会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以往冷清的家,终于有了生气!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的儿子。
是啊,儿子!
他已经长大的像个男人了,他看起来有些文静,话也不多。
好象还有一点害羞。
他会开车,还当过兵。
听金花说这次要不是有他就……好危险的!
就是,也不看他是谁的儿子!
他回做饭,菜烧的真好吃呀,我可是很久都没吃这么多了。
想想还……他……他怎么那么能吃呀?
整整六大碗米饭和桌上所有的菜!
他怎么……我……女人想着,问着,红酒那温和的作用慢慢的合上了她的双眼。
清晨,女人醒了。
她睡眼朦胧的走出卧室,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阳台上的儿子,双脚正被一条皮索扣着,倒吊在半空。
只见他双手抱头,一下一下的起伏着。
仰卧起坐!
女人可怜的体育词汇里好象只有它还接近。
男人头下脚上,赤裸着上身。
头向上挺时够见膝盖,放下时肩背着地。
起伏间,雄键的背阔肌和刀刻一般的腹肌不停的展现着。
力量和纤巧,健美与柔韧,此时,二十二年前的青蛇飞舞,在女人的眼前重合了。
女人呆呆的看着,心也随着这难言韵律起伏着。
许久,男人松开了皮索,站了起来。
做了几个柔韧的伸展动作后,男人又开始了。
伏卧撑——女人的称呼。
“一,二,三……五十……一百……”
受到冲击的女人在心里数了起来。
五百个,整整五百个的时侯,男人停了下来。
屋里只有他绵长而有力的呼吸声。
站起来的男人还准备干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正张大着嘴巴看着自己。
男人赶紧放松了自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女人也缓了过来,眼神由惊讶转而含满了笑。
看见儿子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立即到卫生间里拿了条毛巾过来。
“累了吧?”
一边帮儿子擦汗,她一边心疼的问到。
“没事,我从小就这样。”
感觉到母亲的关心,男人有些不习惯了。
而此时,母亲又惊奇的发现,刚才还在儿子身上充满力量的肌肉,这会儿却消失了。
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白晰而充满光泽,在清晨的阳光里,流动着……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