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家丑不外扬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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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戴同知,对李经历还算厚道,怕他觉得吃亏,想给他些补偿,倒也舍得下本。

  怡红院新到了一个清水倌人,戴同知得知后,花重金请李经历去做了一夜新郎。

  李经历总算做了一次开路先锋,一夜春宵后,美滋滋地去上衙。

  戴同知将他叫到自己的签押房,摒退众人后,笑眯眯地问他:“贤弟,昨夜那位初音姑娘怎么样啊?”

  李经历咂巴了一下嘴儿,回味地道:“嗯!好!好啊!果然是经过了严格培训,那温柔滋味儿确实不一般。虽是初次见真章,却张弛有度,让人飘飘欲仙……”

  李经历陶醉地笑起来,戴同知深有同感:“嗳,初啼雏音破瓜时,确是美妙。愚兄跟你讲,这女人呐,其实都一样,要说区别,只体现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嘿嘿嘿!这位初音姑娘,不只看起来甜美可爱、纤柔娇嫩,更是身怀八大名器之一‘朝露花雨’的喔。”

  李经历惊奇地睁大眼睛,道:“这话怎么讲?”

  戴同知诡笑道:“你与她交合之际,难道没有注意到她玉门窄小,回廊曲折,有如羊肠小径么?嘿嘿,情浓之时,更有婴儿吸乳之感,花径处如下丝雨,露珠晶莹呀……”

  李经历细细回味,频频点头。

  戴同知笑道:“难怪老弟你这么虚了,这样的名器,轻易可是消受不得的。下一回愚兄再带你去红绡苑,那儿有位雨辰姑娘,同样是身怀名器,‘碧玉老虎’,你没听过吧?”

  李经历听得两眼放光,追问道:“莫非是天生的白虎?听人说,这样的女子妨人,轻易招惹不得呀。”

  戴同知大笑:“贤弟岂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经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还是算了,这种风尘女子,总是自抬身价,其实虚情假意、人尽可夫。这次已经让大哥破费太多,下次还是到小弟家中,咱们把酒言欢,岂不美哉?”

  戴同知暧昧的眼神看着李经历,点点头道:“贤弟所言甚是,风尘女子怎如良家妇人?贤弟家有娇妻,怎可暴殄天物?”

  过了两天,李经历邀请戴同知到家里喝酒。

  戴同知欣然赴约,两个人下衙后一同来到李经历的家中。

  桌上摆好了酒菜,黎松月和杏儿盛装打扮,已经恭候多时。

  小丫环殷勤侍奉,三个人觥筹交错,席间谈笑风生,内心里却是各怀鬼胎。

  李经历酒量不济,黎松月又有意偏心,很快就被戴同知灌得醉意朦胧。

  杏儿来到李经历身边给他斟酒布菜,黎松月却坐到了戴同知那边,两个人谈笑风生,越来越亲密无间。

  李经历坐都坐不稳了,歪倒在杏儿怀里,却听戴同知说道:“贤弟,你家的杏儿这名字太也普通,好多人家的丫环都叫桃儿、杏儿的。不如愚兄给她改个名字,就叫红杏如何?”

  杏儿的小脸顿时通红,黎松月也嗔怪地打了戴同知一下:“哪有女子叫红杏的?生怕别人不多想么?”

  李经历醉醺醺地道:“红杏这个名字好,以后杏儿就改叫红杏好了。”

  李经历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人都有重影儿,好像黎松月掩着嘴偷笑,已经软在了戴同知的怀里。李经历头一歪,瘫在了椅子上。

  “贤弟这就醉了?松月,红杏,咱们把他抬到床上吧。”

  李经历任人摆布,在床上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李经历微睁双眼一瞧,却是戴同知和黎松月搂抱着躺在床上,正在各自宽衣解带。

  两个人毫无顾忌地交合起来,李经历的眼睛越睁越大,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

  忽然,李经历的眼神跟黎松月对上了,看到妻子眼中玩味的笑意,李经历浑身一哆嗦,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酒意却消退了许多。

  随后,黎松月像一只小猫轻轻爬了过来,伸手在丈夫胯间摸了一把,促狭地一笑,将手探进了他的裤子里,捉住那根胀硬的阴茎,捋搓套弄起来。

  戴同知却在这时候使坏,将阴茎从黎松月臀后插入,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

  李经历吃惊地睁开双眼,看到妻子春情上脸,被奸夫肏得前后摇晃,嘴里浪叫连连。

  他的心里既憋闷又酸涩,却又感到一种特别的刺激和兴奋,鸡巴在妻子的手里愈发硬挺……

  黎松月满意地一笑,将丈夫的阴茎掏出来看了一眼,忽然张嘴含入口中。

  李经历看到这一幕,简直难以置信。妻子很少给他口交,更没主动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经历激动得心都要跳出了胸腔,他无意中看了戴同知一眼,发现奸夫正看着他,顿时感觉尴尬。

  戴同知却是和颜悦色地说道:“愚兄情难自禁,贤弟莫怪。”

  李经历吃吃地道:“哦,哦……大哥请自便……”

  黎松月得意地向丈夫飞了一个媚眼,吐出口中的阴茎冲李经历笑道:“表现不错,值得嘉奖。”说着,再次将丈夫的阴茎纳入口中,卖力地吮吸吞吐起来。

  戴同知也是第一次当着别人丈夫的面玩弄人家妻子,这种心理上的刺激远超肉体的快感,一不小心,精关失守,一股股的精液喷洒在黎松月的阴道深处。

  戴同知讪讪地撤出阵地,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天色已晚,我这就回去了,贤伉俪继续。”

  红杏送戴同知离去,李经历按捺不住地将妻子裹在身下,超乎寻常的硬屌急急地插入妻子的屄中,里面灌满了奸夫的精液,无比的顺滑,他不由分说地抽插起来。

  黎松月笑着迎合他,那笑容怎么看都像偷到了宝贝的小狐狸。

  夫妻之间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性交了,李经历一想到妻子的阴道里都是奸夫的精液,自己正在替人刷锅,那种扭曲的快感就愈加强烈,动作也就更加猛烈。

  房间里响起急骤的“吧唧吧唧”马踏春泥声,伴随着黎松月咯咯的浪笑,李经历的鸡巴比平时都涨大了一圈,硬如铁条,舞动生风,那强悍的战斗力仿佛年轻了十岁的小伙子。

  尤其是妻子热情地迎合,夸张地淫声浪叫,让李经历倍感新鲜,浑身有一种爆炸般的兴奋和刺激。

  狂风暴雨之后,床上经历了两次大战已经一片狼藉,夫妻两个心满意足,也懒得收拾。

  黎松月像蛇一样缠住丈夫,在他耳边淫声道:“你今天可真厉害……”

  “还不是因为你太骚了!”

  “喜欢我骚吗?”

  “喜欢……”

  “下次他再来,你叫上红杏,咱们四个一起玩,好不好?”

  李经历怦然心动,已经萎软的鸡巴竟然硬了一下,他定定地看着妻子,好像不认识她了。

  这还是以前在自己面前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吗?

  怎么比最下贱的妓女还不要脸?

  可是一想到和风流倜傥的上司一起玩弄这个骚货,还有那个娇小可爱的小丫环,李经历浑身的热血上涌,兴奋地答道:“好……”

  下一次的家中欢聚果然没让李经历失望。

  大床之上,四个人放浪形骸,两个男人将黎松月和红杏主仆二人颠来倒去地玩弄,随意组合、随时交换、随心所欲地玩花样,有争抢有谦让,有竞争有合作,每个人都像迷失了自我,只顾着沉沦欲海,上演了一出出比戏台还热闹的春宫大戏。

  四人大床联欢之后,李经历的夫妻关系揭开了新篇章。

  虽然有时候他也会自怜自艾地在心里发点小牢骚,可是在衙门里戴同知对他关怀得无微不至,在家里妻子跟他好得蜜里调油,就连小丫环红杏也被他调教得越来越骚……

  只是当戴同知想把叶小天也拉进来时,李经历却有些不情愿。

  虽然他也很欣赏叶小天,也知道这个小兄弟懂情识趣嘴很严,可自曝家丑却没什么收益,他有点不甘。

  架不住戴同知锲而不舍地耐心解劝,黎松月时常不断地吹枕边风,李经历也渐渐改变主意了,毕竟那样更刺激不是?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个聚会。

  可叶小天不知内情,心中忐忑,看到面前两对男女已经开始放荡不羁,黎松月时不时地撩拨他,叶小天心里忽然警铃大作。

  今天这个聚会不用细想就能猜到是戴同知发起并主导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只是为了拉拢自己,没必要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那他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起他曾说土司家族也重视吸纳人才,可要想叶小天为他所用,恐怕戴同知还不够格。

  连杨应龙那样的天王级大土司,叶小天都不肯投靠,何况戴崇华这样的角色。

  莫非戴同知背后还有什么人?叶小天还无从揣测,也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才不安。

  黎松月看叶小天心不在焉,便从戴同知怀里挣脱出来,偎到叶小天身边,腻声道:“弟弟,想什么呢?”

  虽然这个名义上的师姐美艳动人,可叶小天却从心底有点瞧不起她,趁着她还没倒进自己怀里,赶紧站起来歉然道:“师姐稍坐,小弟有些内急,去去就来。”

  叶小天匆匆出门,却见门外两个侍女正探头探脑地往房内张望,不远处有个戴府侍卫正焦躁地踱来踱去。

  那侍卫见他出来,赶紧走过来低声道:“知府大人有急事找戴同知,不知我家主人是否宽便?”

  叶小天扭头进屋,在戴同知耳边悄声说道:“外面有人急着找你。”

  戴同知神情错愕,点点头疾步出去了。李经历推开怀里的红杏,跟着叶小天出门。

  那侍卫一见戴崇华便迎上去道:“大人,知府老爷请您马上过去。”

  戴同知一愣,道:“可知是何急事?”

  那侍卫压低声音回答了几句,李经历和叶小天站在一旁,隐隐约约听到“生苗出山”,“提溪司很是紧张”,“知府大人方寸大乱”等语。

  李经历一脸茫然,佯作四顾的叶小天唇角却是轻轻一勾,一丝笑意飞快地掠过。

  ……

  叶小天让耶佬和哚妮回去传达他的指令,却迟迟没有动静,是因为受到了格彩佬为首的几个长老的阻挠。

  蛊神教避世而独立,阻止贫穷愚昧的教众与世俗接触,就是为了方便控制。如果让他们接触外界的繁华尘世,恐怕会动摇了他们的虔诚心。

  哚妮回家说动了父母,格哚佬又几次三番做格德瓦的工作,八大长老的意见便分化了。

  八大长老中虽以格彩佬最年长,论地位却是格德瓦为尊。

  经过几轮讨论,最后格德瓦说道:“既有尊者令谕,我们自然应该遵从。况且只是派出一个部落,进退操之我手,有何不妥呢?”

  众长老交头接耳一番,纷纷点头同意。

  格彩佬见状,也不好固执己见,但她坚持派一位长老坐镇于格哚佬部,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可以及时了解。

  格哚佬所在的部落一向驻守在神湖畔,他们打猎捕鱼,过着简陋的山居生活,就连住的屋子也都是用大木搭建。

  要迁去的地方也是山里,建造新居容易得很,真正需要他们随身带走的东西不过是几个包袱。

  如此一来,举族搬迁仅仅一天功夫就筹备完成了。

  迁徙是为了侍奉尊者,这个理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何况现在的山中部落早已不像以前那么闭塞,他们也都很向往外面的繁华。

  所以除了一些老人对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充满留恋,部族中大部分的人离开时都欢天喜地。

  叶小天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若晓生过来禀报:“老爷,哚妮姑娘和耶老爷子回来了。”

  叶小天来到了客厅,就见一位黑袍老者正坐在那里和耶佬说话,正是和耶佬同时晋位的那个引勾长老。

  引勾佬忽见叶小天进来,急忙趋身上前晋见:“属下引勾,见过尊者!格哚佬部已迁至提溪候命,属下受众长老所托驻于该部,听候尊者谕示!”

  叶小天微笑道:“引勾长老辛苦了,我的谕示只有一条:‘在那里,站住脚!’”

  提溪之南的卧牛山上,准确地说是卧牛山半山腰上,格哚佬部落正在大兴土木。叶小天叫他在提溪左近山中扎下营寨,他则直逼山脚。

  前方就能看见水银山了,水银山前的于家和水银山后的展家、杨家都已经派出探马窥伺他们的动静,只有凉月谷果基家没有动静。

  格哚佬部落的人对他们的探头探脑不闻不问,只管用心建造着自己的寨子。

  要说起来,凉月谷果基家原来也是生番,属于天不收地不管的山中野民,不过他们渐渐迁徙到世俗地界中并被地方土司纳入治下,经历了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没有人觉得突兀。

  像格哚佬部落这样呼啸而来的还是破天荒头一回,难怪周围各大部落都觉得有些失措。

  张胖子只觉得自己今年特别倒霉,事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也不是本命年呐,怎么就这么衰?

  戴同知是张铎的心腹,和于俊亭又野心勃勃地预谋对付张铎,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也怕生出变数,于是主动请缨去与格哚佬部接触。

  格哚佬的部落奉叶小天的令谕大迁徙时,神殿按叶小天的吩咐给部落拨付了一批金子,是从深山金矿里采撷的金砂原矿。

  叶小天把这批金砂交给大亨,由大亨帮忙暗中采买农具、种子、布匹、油盐、粮食等物。

  在格哚佬的部落能够自力更生之前,有了这些东西,就能最大程度地保障他们的生活。

  叶小天的目的是想引领这些虔诚奉他为主的山民走上文明、富足的生活,而不是在山里面过半野人的日子。

  叶小天没想到大亨姗姗来迟,原来他把家也搬来了铜仁,两兄弟终于在铜仁再度聚首了。

  说起罗大亨,他的内宅也很热闹。

  妞妞给大亨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洪百川乐得合不拢嘴,对这个儿媳越来越满意。

  本来大亨和妞妞想让洪百川续弦,正式娶了妞妞的母亲潘氏,两好搁一好,两家成一家。

  可洪百川是葫县首富和名绅,续弦也应门当户对,潘氏这种小门小户的老寡妇根本没资格高攀。

  这跟大亨不一样,大亨只是洪府的公子哥,没啥身份地位,即便如此,当初娶妞妞为正妻还遭遇了很大阻力,洪百川可是极力反对的。

  对于潘氏来说,就算不明不白地跟洪百川鬼混在一起也没什么,毕竟她已经成为洪府事实上的内当家。

  可假如哪天洪百川打算续弦,迎娶回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潘氏的处境就尴尬了。

  为了坐稳洪府女主人的位子,名分就显得尤为重要。

  潘氏在洪百川耳边不知吹过多少次枕头风,可洪百川始终模棱两可,不给潘氏一个明确的答复。

  潘氏除了跟女儿抱怨几句发发牢骚之外,也无计可施,急得心里火烧火燎,嘴上都起了大泡。

  妞妞让大亨出马去劝说公爹,可大亨的话在洪百川面前也不好使。

  潘氏偶然间发现洪百川的目光总在妞妞身上打转儿,心里一动,于是拿话试探他,果然被她猜中,洪百川对妞妞竟然有觊觎之心。

  想当初,洪百川入赘罗家,面对强势的夫人,活得很憋屈,对男女之事也没多大兴趣。

  夫人去世后,他一边经商,一边抚育罗大亨,也没想过续弦的事。

  是潘氏让他的欲望重燃,享受到了男欢女爱的乐趣,洪百川的色心就像老房子着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

  潘氏这个老妖精在床上花样百出,可洪百川仍欲壑难填: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料想她女儿那个小妖精定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妞妞初次登门时受潘氏蛊惑就在洪百川面前放出些风流手段,当时就勾动了老男人的春心。

  儿子成婚后,妞妞在家也不太检点,时常春光外泄。

  尤其是生了孩子后,喂奶也不避讳公爹,那年轻白嫩的大奶子白花花的亮瞎了洪百川的色眼。

  本来洪百川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可当他知道潘氏急于扶正的时候,心思就活泛了。

  潘氏没想到洪百川得陇望蜀,竟然打起了儿媳的主意。

  当时世风日下,公爹暗地里扒灰的事屡见不鲜。

  而且洪百川信誓旦旦,只要能跟儿媳偷偷好上一次,他就会正式迎娶潘氏。

  潘氏思前想后,答应找女儿商量。

  妞妞见母亲可怜巴巴地央求自己,瞧那样子她要是狠心拒绝,母亲都有可能当场下跪,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思量:公爹是一家之主,老成持重,对自己关爱有加,为了母亲的幸福,要不要做一点牺牲?

  潘氏母女都不是贞洁烈女,妞妞就算给公爹一次也不算什么。但这对于大亨却不公平,所以妞妞很犯愁。

  经不住母亲反复的诱导和劝说,加上事关母亲的名分和终身幸福,妞妞终于答应了。

  扒灰的滋味自然非同一般,洪百川和妞妞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春夜。

  本以为春梦易醒,事过了无痕,生活能重回正轨。

  可男女这种事,一旦打开缺口,哪能轻易了断?

  洪百川在年轻的儿媳身上领略到别样的滋味后,竟然食髓知味、恋奸情热,只要大亨不在家,他就纠缠不休,甚至得寸进尺,想要这对母女陪他大床联欢,享受一下一王二后的美妙滋味。

  妞妞一旦失身,羞耻心就淡了许多。

  潘氏有求于洪百川,更不敢违拗。

  洪百川终于美梦成真,在这对母女花身上驰骋了一番。

  他倒也没有食言,真的正式迎娶了潘氏,虽然婚礼办得动静不大,只有洪百川几个老友道贺,总算名分已定。

  婚事办完,洪百川仍跟儿媳纠缠不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家里出了这种事,生活在一起的人自然会有所察觉。

  大亨开始的时候很难过,觉得妞妞背叛了自己,父亲夺了他所爱,心中的郁闷难以排解。

  妞妞看出了他的情绪不对,陪着小心婉转地套他的话,终于知道大亨的心结所在。于是找到母亲,两人一核计,便一起到大亨的房中。

  母女俩一唱一和,把一桩大丑事说得轻描淡写,重点强调了妞妞永远不会变心,小两口的日子也不会受任何影响。

  待大亨脸色缓和,妞妞独自离去,留下母亲在丈夫的房中。

  潘氏施展狐媚手段,用身体抚慰了女婿受伤的心灵。

  要说还是潘氏这种熟妇经验老到,最懂男人,在床上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大亨虽是被动承欢,却被岳母伺候得无微不至,享受到了别样的女人滋味……

  要说大亨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会自己劝自己。

  事已至此,他的心理也平衡了,反而觉得坏事变好事,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一是他在床上经常满足不了妞妞,不但自己心里有愧,妞妞也时常不满。

  如今有父亲帮忙分担,倒让妞妞觉得亏欠了他,不但不再埋怨,反而对他加倍地体贴。

  二是岳母并未过河拆桥,常常主动爬到他床上颠鸾倒凤,说的话也让他重拾自信,两个人欢合的滋味倒比跟妞妞的夫妻敦伦更有乐趣。

  潘氏甚至拉上女儿轻装上阵,也让大亨享受到了齐人之福的滋味。

  三是洪百川觉得愧对儿子,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父子俩拥有共同的女人,处得像连襟。

  何不就此下去,各有所得,甚至有一天暗地里的“换妻”公开化,家庭关系也会变得更加亲密。

  这么一想,大亨甚至有点儿感谢妞妞的红杏出墙,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幸福。

  正所谓“家家都有丑,不露是好手”,这些事,大亨当然不会告诉叶小天。

  ……

  叶小天现在日子过得很惬意,衙门里没什么要紧事,便经常在城里东游西逛。

  叶小天看到裕记砖瓦行雇佣了很多童工,这些孩子本应读书学艺的年龄,却因家境贫寒只能从事贱役,一生屈居人下。

  叶小天想到年幼时他家里也请不起先生,上不起私塾,父亲把他兄弟俩带到大牢,为了让那些犯官们教他们识字,便陪着笑脸给犯官们跑腿的经历,不禁心中一酸。

  叶小天望着小孩子们寒酸的衣着、单薄的身影若有所思:“我这个推官既然连清淤挖渠这等不务正业的事儿都干了,便再多一桩也无妨,干脆不务正业到底吧!”

  “你要开办书院和武会?”张胖子嘴巴张得就像一头快要渴死的河马。

  叶小天紧急求见,说是有紧要大事相商。

  张胖子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紧要消息,却没想到叶小天竟然向他提出要开办书院和武会,张胖子只觉一阵蛋疼,这有个屁的紧要啊?

  叶小天道:“这是善举啊,大人。新近迁来我府的葫县大富绅罗公子发现铜仁府虽然有官学和私塾,但能入学者皆为官宦子弟或富有人家。因此罗公子与下官商议,想要出资捐建一所书院及一处武校,只招贫穷百姓人家子弟。一切费用皆由罗公子及本府开明士绅们捐助,以攘助我铜仁府推行教化,以示对知府大人的支持。”

  张大胖子努力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一句话,就是既不用他花钱也不用他操心,只需他点点头。

  于是张胖子点点头,道:“成,本府首肯了,你自去拟道条陈就是!”

  戴同知去提溪探查格哚佬部落出山的用意,对方说是伟大的、无所不能的蛊神降下神谕,为他们指明了新的生存吉地,他们遵照神谕而来!

  戴同知耐心解释道:“格哚佬族长,你要知道,这个地方属于铜仁府,归提溪司管理。整整一个部落迁徙至此,涉及到路引、户贴、黄册、赋税、徭役等问题。你们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几千号人,要吃要喝、要穿要住!你们突然冒出来,那本来属于本地人的东西就要少了,猎物会变少,耕地会变少,那他们该怎么办?”

  格哚佬哈哈大笑:“谁不愿意,那就来吧。要么杀光我们,要么被我们杀光,简单之极!”

  其实在这个年代的西南地区,可谓地广人稀,土地利用率极低,不要说是一个几千人的部落,就算再加几十万人也安置得下。

  但是山外的土地各有所属,哪怕它荒芜着都没问题,但是要把它交给别人,谁会答应?

  生苗出山的消息终于隐瞒不住渐渐地流传开来,不过铜仁城的百姓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一个从小没有见过面的远房表弟搬到了他们隔壁村子。

  真正感到紧张的,只有张家和于家。

  提溪长官司长官就是张知府的本家堂弟,那里还有于家的分支于家寨和凉月谷的果基家。

  格哚佬的部落要迁至提溪,挤占的就是他们的领地,压缩的就是他们的生存空间。

  戴同知狼狈而归,张铎便命提溪司长官直接与格哚佬部进行联系。

  最终,格哚佬同意,既然他们已经出山,就按规矩纳入铜仁府管辖,可以让户科到他们的寨子为他们造册登记,建户贴、黄册,正式成为铜仁府下辖的一个部落。

  但是作为交换条件,格哚佬要求父母官向他刚刚迁来的部落提供粮食、农具、种子,并派遣人员教习如何开梯田、种庄稼。

  而且他们还要求和凉月谷果基家一样,不纳粮、不服役,只向直属的土司老爷缴纳供奉。

  这样的条件张铎怎么可能答应?而且就算他肯答应,果基家和于家肯答应么?

  至此,张铎的绥靖政策彻底破产,唯有选择兵戎相见了。

  张铎立即传檄全府各地土司,命他们赶赴铜仁议事,以便合各路土司的兵马,讨伐格哚佬部。

  叶小天在做出让生苗出山的决定时,就预料到不会那么轻松,不流血、不奋斗,就能让别人拱手让出自己的地盘,太不现实。

  有的时候,大人物的一个念头,便会有点石成金、呼风唤雨的效果,会有许多地方,会有无数的人,因为他的这一动念从而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叶小天让李秋池选择校址建造两所学校,一文一武,专门招纳那些无钱读书、每日混迹街头玩耍的孩子,并委托黎教谕物色读书人充当教席,叶小天的要求不高,没有功名也可以。

  对于叶小天的这些举动,铜仁府各方势力只是冷眼旁观。

  在这土司满地走,土舍多如狗,出身就决定命运的地方去推行教化,能建立什么文教之功呢,能凭此晋位升官吗?

  其实叶小天思虑深远,开办文校武会,不仅是一桩善举,而且从这里毕业的穷人子弟都将成为叶小天未来的得力部下。

  后世的黄埔军校的校长蒋介石,也是桃李满天下,战场上的国民党高级将领多数是他的学生,蒋校长的威名如雷贯耳。

  李秋池终于选定了两处地方,文校位于府学之东,武校就在叶小天的府邸背面,东山之阴。

  在两处校舍动工以后,各路诸侯也纷纷赶到了铜仁城,张知府的议盟大会就要开始了!

  府衙二堂,众土司、土官们济济一堂。

  现在叶小天已是知府属官,所以没坐在他们中间,而和衙官们一起坐在左侧。

  上首第一位,坐的是一个柳眉杏眼、肤如凝脂的青衫公子,掌中把玩着一柄象牙小扇,笑吟吟左顾右盼着,正是叶小天心目中的小妖女——监州于大人。

  戴同知说完格哚佬部落的情况重新落座,端坐上首的张胖子道:“本府多次规劝,希望格哚佬部能退回山里,可他们执迷不悟。如今,本府打算武力驱逐该部,诸位土司以为如何?”

  张胖子本来以为这句话说罢,众土司就会纷纷攘臂高呼,响应出兵。不料他语音一落,大堂上却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没有一人响应。

  张胖子的目光四顾,最终盯在了大万山司的洪东知县身上。

  洪东知县起身道:“下官担心,武力驱逐会不会引起山中部落的同仇敌忾,反而纷纷出山了呢?下官的辖地,可就在十万大山脚下……”

  洪东县令这样一说,立即有几个土司随声附和起来:“对,对呀,还该慎重其事,以和为贵啊。”

  张胖子气得发抖,他双手扶案,双眼紧闭,脸色忽青忽白,颊肉哆嗦着,额头黄豆大的冷汗涔涔落下……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铜仁之主”的神坛已摇摇欲坠了。

  于俊亭“唰”地一下打开象牙小扇,轻盈地站起身,拂一拂衣袖,竟然向堂外走去。

  于俊亭一走,在场的土司们都随之站了起来。乔师爷、御州判等衙属官员见了不由个个心惊:难道铜仁辖下的所有土司都已站在于监州一边了?

  只有叶小天看明白了,于俊亭选择的这个发难时机实在是太好了:首先这件事只涉及到于家和张家的利益,其他部落没有出兵的欲望。

  再者,大家对生苗感觉陌生、神秘,又有些忌惮。

  在事不关己的前提下,还有几个人肯站出来附和张知府呢?

  同时,于俊亭又让她收买的土司抢先发言反对,很多土司本就是人云亦云随大溜的主儿,自然就营造出了这样一种“一面倒”的气氛。

  而这一幕也警醒了那些衙属官员们,谁能不为自己家族的未来有所打算?

  造势、用势,叶小天本就是行家,对这一点当然看得透彻。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妖女对这一手居然也玩得炉火纯青。

  最终,张绎从张家的精锐藤甲军中点了一千人,又从本部落的壮丁中点选了一千名健卒,合计两千人,浩浩荡荡地向提溪开拔了。

  提溪司张家那边还有一些戍守地方的军队,他们将合兵一处讨伐格哚佬。

  众土司们都留在铜仁府,他们想知道张家的实力,同时也想了解一下那些生苗是否真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剽悍。

  格哚佬听说张知府要发兵讨伐的消息后心情很紧张,马上派人回山向神殿求助。

  随后,格哚佬又对山寨进行了加固,并且在山寨周围设下了大量的陷阱和机关。

  这些事情他的族人做起来很是驾轻就热,只不过原本这些手段是用来对付野兽的,现在要用来对付人而已。

  丙戌年五月二十五日,这一天的铜仁府,太阳照常升起,只有两件事比较新鲜。

  一件是知府老爷没有升衙,虽说他们的这位土知府时常不升衙,但特别的是,今天有人代他升衙,这个人就是于监州。

  皇帝不早朝,也不会有哪个大臣敢代他早朝。

  这意味着,在铜仁府存在了二百多年的于氏,隐隐然已经有了压过在此扎根三百多年的张氏的实力。

  另外一件事就是,对铜仁府来说一向像阑尾一样可有可无只能充作摆设的刑厅如今居然老树发芽,焕发了活力。

  今天是刑厅放告日,刑厅居然接到了三张状子!

  前两件案子比较寻常,第三件居然是一桩重大的刑事案子,叶小天只看到一半,便拍案大怒:“如此恶少,当真该死!”

  叶小天正要吩咐升堂,于监州房里的小厮过来传话,请他马上过去。

  叶小天走进于监州的签押房,行礼完毕后趁机道:“今日有一桩刑事大案,下官正打算请示监州。案情是这样:有一恶少,因偶遇城北三里庄一个民女,看其美貌,前日酒醉之后纠集一班无赖,闯进民居,殴其父母致重伤昏迷,复又轮暴了这个民女。村民赶来后,恶少一班人方仓惶逃去。今日有村民入城,恰巧认出当日施暴的纨绔之一,因此抓来衙门告状。”

  案情并不复杂,叶小天为何要向她请示?于俊亭狐疑地看着叶小天:“此案有何异处,需要请示本官?”

  叶小天道:“这个恶少,是一个土舍的儿子!那个土舍……姓张!”

  “张土舍?”于俊亭恍然大悟。这个土舍既然姓张,就一定是张知府的兄弟或叔伯。

  于俊亭明白叶小天的为难之处:土司、土舍享有特权,对于治下的土民,就算打死了也只是罚点钱了事,难以真正治罪。

  于俊亭之所以恍然大悟,是误以为叶小天如今拐弯抹角地用刁难张家的手段来向她示忠。

  于俊亭走到叶小天身边,象牙小扇轻轻挑起叶小天的下巴,嫣然道:“叶推官,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呢。不过,我就是欣赏你的狡猾和无耻,嘻嘻……”

  叶小天一脸茫然,心中暗想:“虽说在这满是老朽腐败之辈的衙门里,年轻俊俏如我,杂然其间,算是一颗难得的鲜桃子,不过……于监州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挑逗吧,不也应该是我挑她的下巴么,这他娘的究竟谁才是男人?”

  叶小天疑惑地看着于俊亭:“监州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下官……不太明白!”

  于俊亭见他说得认真,不觉也是一怔,难道我会错了情?

  于俊亭的俏脸不觉微微一红,有些羞恼地道:“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官很看重你的能力,希望你能投效本官。”

  叶小天听她这么一说,再联想到那个恶少的身份,登时明白于俊亭究竟为何误会了。

  他还从没想过抱别人的大腿,哪怕是曾经面对杨应龙的招揽,今日又怎会投到于俊亭门下?

  叶小天想了想,委婉地道:“假如下官暂无此意呢?”

  于俊亭哼了一声:“如果你不肯,我就不会留你在铜仁碍事,早晚会把你一脚踢开。”

  叶小天道:“要贬一个流官,只怕于监州力有不逮吧?既然话不投机,下官告辞就是!”说罢,向于俊亭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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